下午，貼心的徐保姆送來了後勤補充，夫妻倆原地滿狀態覆活，為了表示感謝出手幫忙清理了周邊城鎮的喪屍，當然，丹核留給了他們，這是徐定堯特別交代過的。

結束清理工作後，前往第二站，清州。

這裏是南方難得一見的遼闊草原，盡管映襯著灰黃的草地顯得有些美中不足，但在冰雪皚皚晶瑩剔透的世界中，卻自有另一種令人窒息的美。

“這裏居然還有這麽漂亮開闊的地方，讓人整個心都安靜了”，範妮躺在草地上自在地舒展身體，目光註視著頭頂的藍天，神色安寧，“如果可以，真想永遠呆在這裏。”

吳行森並肩和她躺在一處，聞言露出淺笑，“可我記得你曾鄭重其事地告訴我草原看似美好實則艱苦無比，還充分表達了你的向往、不舍，以及最後被迫放棄之情。”

“你就不能讓我文藝兩分鐘”，範妮忍不住翻了個白眼，撇嘴道，“還不是我老娘那個潔癖給我洗腦的結果，什麽到處是跳蚤蚊蟲，不方便洗澡上廁所，天天與牛羊為伍都是騷臭味兒雲雲……哎喲打住，再下去我草地都不敢躺了！”她臉上露出一絲惦念，喃喃道，“也不知道我媽他們現在怎麽樣了，千萬別擔心。”

吳行森視線投向天空，輕聲嘆道，“要變天了。”

江寧。

寬敞透亮的會議室中，聽到對面幾人議論紛紛的推測，一身幹練軍裝的魏景眉頭一皺，想也不想反駁道，“不可能，他不屑做這種事。唯一值得他在乎的老頭已經是六階了，你們的說法在哪個方面都說不通。”

他揚手壓下他人欲繼續的聲音，“絕不可能是徐定堯，也不會是羊城。至於其他的……”魏景勾起一絲玩味的笑，“別忘了，吳行森可是精神系。”看著周邊人迅速轉為沈思的表情，他闔目養神不再開口。

一陣沈默後，魏斌首先開口，“魏家退出。我們也不需要錦上添花。小景，回去了。”

“哦。”魏景懶懶地應聲，起身對其他人行了一禮，和魏斌交換了個眼神徑直離開。

剩下的人中李謙敲了敲木質的把手，出聲道，“老王，適時收手才是長久之策，我們不需要‘最’，只要‘之一’就行了。既然那邊燙手，也該放棄換個不燙手的了。”

王源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見了，這陣子舒心得簡直是他來江寧後最快活的日子了，“說的不錯，要不是小魏一席話，我至今還迷瞪著呢。行了，老李，咱也回去吧。”

“老鄭，我們走了啊。”

偌大的房間，獨留鄭成軍仍坐在原地，眼神閃爍不定。他沒法斷定那兩家是真心收手還是在以退為進麻痹自己，但是可以確定的是，他想要的，絕不僅僅是“之一”。區區一個被捧起的少將都能壓得蓉城其他勢力敢怒不敢言，他名正言順的一把手卻自始至終受束於他人。這裏是江寧！本就應該是他的天下！如果能得到那枚神奇的翡翠……何愁如今之境！

只是需要好好考慮在哪裏動手，別到時反而便宜了其他人。搭在木椅扶手的手掌爬上了皺褶和老人斑，但其中蘊含的力量卻令人無法質疑，鄭成軍吩咐副官道，“讓小曹過來一趟。”

“那老家夥，整日一副趾高氣昂仿佛留在江寧是他給我們的施舍似的。天災前也輪得到他跟我們大小聲？這下好了，魏景那小子都不耐煩他了。也是，魏小子本來就是對從前的汪明光效忠，能給他這麽久的面子算是人家念舊情了。哈哈，咱們吶，就眼瞅著他自己往坑裏踩吧！”

王源向來笑瞇瞇的臉上笑紋又加深了些許，他雖有野心，但也有自知之明，更有對未來的滿意和向往。身在高處這麽多年，自然明白地位和責任素來是無法分割的，高處不勝寒吶！所謂“醒掌天下權，醉臥美人膝”的神仙滋味兒，可從來都不屬於帝王。當真恢覆青春，他又手掌重權，饒是方成海也不過和他平起平坐，那還強求至高無上的唯一做什麽？如今這樣，再是美妙不過。

“別得意忘形，讓他看出來，可就沒好戲看嘍！”李謙瞇著眼睛慢性子邁著步子，望著難得放晴的天露出一笑。

“小景，你真下定心思了？可別到最後關頭，又念舊情放他一馬。”

“嗯”，魏景淡淡地應了一聲，“野心太盛，於國不利。如果首長泉下有知，也會同意我的做法。而且今天已經給過他最後的機會，他還一意孤行的話，也是自己的選擇。”

“汪明光人是不錯，這點我承認。可他到底給你吃了什麽迷魂藥，把你調|教得這麽老實？”魏斌拍了魏景肩膀一記，哈哈笑道，“說起來，我還挺嫉妒的。你小子，沒來江寧之前就是個刺頭！”

“首長是真正的軍人。”魏景說完眼中浮起一絲崇敬和懷念，目無焦距地訥訥看著前方。天災之際，首長逝世也是一種好事吧？不用面對他最為憎惡的軍閥鼎立時代。不過這樣的日子，總有一天會結束的。到那時，新的紀元也將重新展開。

“是不是覺得徐定堯挺像他的？”魏斌想起了之前方成海同他提過的事，挑著眉不正經道，“說起來，羊城那兒的方老頭看上你了，想讓你給他做孫女婿。他孫女兒那叫一個天姿國色，你小子艷福不淺啊？哈哈！”

“方婧媛？”魏景腦中立刻浮現出一抹倩影，同為頂級將門出身，兩人在圈子裏皆是眾星捧月的存在，自然不會陌生。反之，兩人還頗為熟悉，他玩味一笑，“她不是看上了徐定堯嗎？”

“還有這種事？”魏斌本來對這樁門當戶對、郎才女貌的聯姻十分看好，聞言登時濃眉一皺，“那就算了。我魏家不缺媳婦。”

“別啊小叔，我還挺有興趣的。”魏景摸了摸下巴，俊容勾起一抹惡劣的笑意。

深夜，一支部隊悄悄穿過了邊界線向西南行去。隨後翌日，又有另一支部隊跟了上去。

……

“騰騰他們怎麽出去這麽多天了還沒回來？打電話也沒人接”，手上還拿著手機的範母有些焦急，問唐語道，“他們這次去哪裏玩了你知道嗎？”

“阿姨您放心，他們不會有事的。”

範母郁郁地放下手機，又拿起來端詳，嘆氣道，“我知道他們不會有事……可這麽突然沒了聯系我心裏放不下啊。”

唐語被徐定堯提前打過招呼，聞言坐近點到為止道，“阿姨，您也知道他們現在有不少人惦記，他們這麽做，想必自有他們的用處。”

“你是說……？”

唐語輕輕點了點頭，“您就當我什麽都沒說。”

範母沈默了一會，松了口氣，又罵道，“這死孩子，二十多歲了還這麽亂來！吳行森也是，一把年紀了還陪著她鬧騰！”她頭疼地撫額，“哎喲這兩口子的德性真是讓我不舒服，我當初怎麽給她取了這麽個小名，簡直就是烏鴉嘴！”

唐語有些好笑，“阿姨，我記得她當初說‘騰騰’的意思是希望她人生平順向前，為人樂觀積極。”

“是”，被輕度將了一軍的範母在心裏翻了個白眼，悔不當初道，“誰知道她樂觀積極過頭了！還有她這名字我也不該這麽取，範妮範妮，就是要煩死你讓你操碎心！”

兩人又聊了一陣子，總算是讓心緒不寧的範母徹底放下了心，拉著唐語說要給他介紹對象。這下輪到唐語心緒不寧了，所謂風水輪流轉，不過如此。

同一時刻，無數地方的電腦、手機亮了起來，“驚爆！羊城放出監控指控洪城軍方罔顧人命，知名六階異能者吳行森、範妮夫婦失蹤疑似受害！”

一時之間，官方微博和範妮的微博被刷爆，巨峰隊員的微博也被詢問的消息填滿。被提前打過強心劑的巨峰隊員拒不見記者，在微博上公開表示，“隊長夫婦每年這幾天都有出門的習慣，如今自離開已經有兩周至今未還，失去音訊。羊城軍方在石城金水臺發現了他們留下的車輛、物品，查詢監控並經過調查後確定系洪城軍方出手。軍隊是保衛國家保衛人民的榮耀存在，不是某些人的屠宰刀！我們只希望洪城能將幕後指使者交出來！將民眾視為隨手可屠宰的丹核提取機，這種血腥殘忍毫無人性的做法不可容忍、罪大惡極！如果今日我們忍氣吞聲，明日，這些人就會變成農場主，而我們，是農場隨意養肥隨時待宰的羔羊！”

有人義憤填膺地加入對洪城的輿論指控，有人事後諸葛亮地評論“六階太惹眼身體獲益太大，連我都想研究一下成因，怎麽可能有人忍得住？只是沒想到遇難的會是他們。默哀[蠟燭]”，也有人幸災樂禍，“誰讓你們出風頭，別人還是四階你們非要升到六階，槍打出頭鳥了吧？純屬自找。”

不過最後這種言論只是寥寥數個，在如今網絡實名制的背景下，沒有多少人敢像天災前那樣隨心所欲，為此他們也招來一片罵聲，“po主上幾輩子是做了多少善事才能慣得po主活到現在？積點德吧！”

“紅眼病在這時犯，po主腦子也有病吧？人家等階高招你惹你了巴不得人家去死？天|朝有你這種人真是老鼠屎。”

“po主你知道他們和軍隊一起解決了多少喪屍和變異動物嗎？我們如今的安定生活其中有一部分就是他們貢獻的，看地址po主還是羊城人，難道就不懂得什麽叫‘感恩’，難道就只知道‘忘恩負義’‘狼心狗肺’嗎？”

“為什麽人家是六階而po主你是四階——人家一個女孩子在跟喪屍生死搏鬥的時候，po主躲在家裏哭著喊媽媽！”

近乎一面倒的輿論、態度強硬的羊城，鄭重申明支援的江寧、蓉城、星城、冶城、綠城、瓊州，洪城軍方慌了。為首者想過這個結果，卻怎麽也想不到羊城敢把事情跟公眾挑開，難道，這中間不是羊城插手？！

洪城軍方內部也有不少軍人深以為恥，整個隊伍人心浮動氣氛緊張，他們可不想做了多年的保家衛國的軍人，會在有朝一日因為無恥卑劣的高層挨上臭名！內憂外患之下，心慌意亂的為首者和當日執行任務的士兵迅速落網，接受軍事法庭審判。

結果一出，整個輿論沸騰，一片拍案叫好直呼大快人心。但是，這件事情並不是就此了結，因為，範妮夫妻的屍首至今還沒有找到。罪犯承認了殺害夫妻倆的事實，卻表示屍體被他人在運輸的半路偷走，他們對其餘事情並不知情。換句話說，至少還有一個得利的幕後者沒有被找出來。

網絡上不少人對此感到毛骨悚然，“到底是誰偷走了他們的屍體？那群人都瘋了嗎？為什麽這麽費盡心思地想要他們的丹核？”已經有網友猜出真相，只是在官方沒有確認的情況下，這只是流言而並不為眾人所信。

蓉城網民王茜爆料，“我朋友是蓉城研究所主攻異能方向的研究員，時至今日我也忍不下去了，就是研究所找到了六階丹核繼承的方法，所以才導致有心人惡意殺害六階異能者！不僅如此，研究所還制作出了專門克制異能者的抑能藥劑！而吳氏夫婦之死，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為抑能藥劑！它能夠讓六階失去異能長達十數分鐘！”

她說得有板有眼，甚至貼出了抑能藥劑和藍海棠的實物圖，並指出，“這個藥劑的主材料是蓉城木系異能者沈成的大作‘藍海棠’！吳氏夫婦之死，作為知情者和刀的提供者的沈成必須要為此付出法律責任！”

在羊城、江寧等基地官方轉發了王茜的微博並表態已經在與蓉城交涉後，整個天|朝的幸存者都瘋了，驚人的消息一波接著一波，他們已經震驚得不知該去想哪一個了。

而第三天，又一地震消息傳出——“吳氏夫婦離奇未死，江寧鄭成軍中將涉嫌主使謀殺已被逮捕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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